幾天前，我回到了農村老家，看我的72歲的父親。一踏進村口，我就到了一種異樣的氣氛，村子里似乎有些不同尋常。與父親寒暄幾句后，我忍不住問道：“爸，村子怎麼這麼冷清，人都去哪兒了？”父親苦笑著回答：“現在村子里人煙稀，年輕人都去城里打拼，只有在過年過節才會回來，待不了幾天就又走了。而五六十歲的人則去城里看孫子，現在農村就只剩下我們這些七老八十的了。”

我回憶起以前回村的場景，必經之路上總有一群大爺大媽坐在那里，小板凳上擺滿了瓜子，他們聚在一起，拉著閑呱。這些人被戲稱為村里的“報站”，我媽也曾是其中一員，每天不到太落山就不回家。他們聚在一起，話題不斷，談論家常，扯淡長短，對于家族中的各種細節了如指掌。曾經有一年，一個同學沒回家過年，傳出他在外欠債被打死的消息。大家言之鑿鑿，仿佛親眼所見，我甚至在朋友圈紀念了他。其他同學紛紛留言表示惋惜，年輕的生命太可惜了。然而，第二年春節我在街上看到他，嚇得幾乎認不出他。這次經歷讓我深刻認識到了“報站”傳言的可怕。

我媽也是“報站”的一員，但我同樣深其害。有一年，我丈夫因工作原因兩年沒能回娘家。謠言傳開，說我離婚了，原因五花八門，有的說我丈夫在外面有外遇，甚至有人說親眼見他帶別的人回家。同學紛紛發微信給我表示同，還熱心地介紹對象，讓我遠離所謂的渣男。得知真相后，我氣憤地給我媽打電話，質問為什麼不出面澄清。解釋說那段時間生病，一直在醫院照顧，沒想到幾天不去，竟然傳出這樣的事。我媽憤怒地對著一群人開火，但最終因心臟病發作，無奈退出了這個“報站”。從此以后，深刻認識到了謠言的可怕，也意識到了吃瓜群眾的無知。

這次回家發現，曾經那些在村口曬太的老人越來越了。去年我數了一下，竟然減了一半。最悉的幾個也不見了。父親告訴我，有的被子送到養老院，有的因為腳不便無法出門，還有的已經去世。這讓我慨萬分。我走到村口，看著坐在那里的三個老人。他們眼神呆滯，彼此流寥寥。我上前打招呼，他們上下打量著我，疑地問我是哪家的閨，為什麼不認識。父親高聲說：“這不是萌萌嗎，小時候還常來你家玩，怎麼不認識了？”其中一個點點頭表示恍然大悟，說：“哦，是萌萌啊，長得真不一樣了！”

送我到村口的時候，我回頭看著父親，他一直站在原地。這一刻，我心頭一陣酸楚。自從母親去世后，家中只剩下了父親一個人。每次回家，看著桌子上的剩菜剩飯，水壺里的涼水，我心里充滿了愧疚。他一再囑咐我們別給他買東西，他缺什麼會跟我們說，不要浪費錢。即便我們給錢，他也會放在我們的包里，說他現在還能自理，將來不能了再孝順也不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