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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馬大爺，今年75歲，退休前是個地地道道的北京人。我兒子馬偉今年45歲，在一家外企做銷售經理，過得比較拮據。我兒媳李紅比我兒子小10歲，是個典型的現代都市強人，為人比較強勢，脾氣不太好。我還記得我兒媳剛進我們家的時候，我兒子對簡直就是手都不著、腳都踩不到。什麼吃的好吃的都往碗里夾，家里的大小事都聽的。我心里當然很不痛快，覺得這個人太氣了，一會兒頭疼，一會兒肚子疼的，我兒子就像機關槍一樣忙前忙后。
后來不知怎麼的，他們倆開始經常吵架。有一次，我端著碗吃飯，就聽見他們在房間里爭論。“都說了多次了，你把你爸收拾收拾，送到養老院去吧！”一個尖銳的聲說。“別這樣，我爸還好，讓他住在家里吧。”這是我兒子馬偉的聲音。“住在家里有什麼用？天天就知道看電視，吃飯，拉屎！煩不煩啊！”“他是我爸，我必須孝順他。”“孝順有孝順的方法，送他去養老院不也是為他好嗎？到時候有人專門照顧他，比住在家里強多了。”
我當時就急了，趕把碗一放，站起來大聲說：“我不同意！我不同意去什麼養老院！”我兒媳立刻走出來，不耐煩地說：“馬大爺，你給我聽好了，這是我們家的事，關你什麼事？你就老老實實地聽兒子的！”我氣憤地說：“我兒子是我生的，關我的事還關不關我的事了？我跟你說，我就是不同意去養老院！”“你！”瞪著我，又轉向我兒子，“你看看你爸的樣子！我們商量的事還要聽他的，我們還做主不做主啊！”我兒子顯得很為難，他趕勸我：“爸，你先回屋歇著吧，這個事我們慢慢商量。”我哼了一聲就回屋了。
從那天開始，我就再也不理會我兒媳的話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，該看電視看電視，該睡覺睡覺。我就是故意氣，不讓如意。我兒媳見我這個樣子，肯定更惱火了。過了幾天，我又聽見他們在吵架。“就知道你爸是個死腦筋，你怎麼這麼弱？”兒媳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滿。“那也不能直接把他送走吧？”我兒子還是那麼懦弱。“不能送走？那這日子沒法過了！要我被他氣死嗎？”“行吧行吧，你選吧，要麼他走，要麼我走！”然后我就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。
過了一會兒，我兒子走了過來，神很是為難。他看著我，言又止的樣子。我著急地問：“你和你媳婦剛才說什麼呢？是不是說要送我去養老院？”我兒子顯得很無奈：“爸，媳婦為了家里著想，覺得你還是住養老院比較好。你一個老人家住在家里不方便，到了養老院有人照顧你，也能騰出時間工作，對大家都好。”我緒激地說：“我才不要去養老院！我就要住在你家！我不去！”“爸，你冷靜點。”我兒子勸我。我見他這個樣子，心里非常著急和絕。難道他真的要聽兒媳的話，把我送走嗎？
后來的日子里，我過得提心吊膽的。我時刻擔心著哪一天我兒子會突然說要把我送去養老院，我反抗也無用。過了一個星期左右，一天中午吃飯時，我兒子和兒媳的臉都很嚴肅。我立刻就聞到了不對勁的氣息，心想今天我逃不過一劫了。果然，吃過飯兒子就對我說：“爸，我們都考慮了一下，還是覺得你搬到養老院生活會比較舒服方便。我們已經在附近一家環境不錯的養老院幫你預訂了一個標準間，過兩天就可以直接搬過去了。”我慌了，放下碗連忙說：“我不去養老院！我就要住在你們家！”兒媳臉一沉，語氣強地說：“馬大爺，我給你講啊，養老院環境比你想象的好多了，你還能認識新的朋友。我們也是為你著想，你不要再給我們添堵了！”我紅了眼睛，對兒子拼命搖頭：“兒子，我求求你了，不要把我送走好不好？我這把老骨頭，就讓我在你們家里賴著吧，我真的不想去養老院！”我兒子顯得很為難，他無奈地說：“爸，我們都考慮清楚了。媳婦說的也有道理，你一個人住在家里我們也不太放心，到養老院有專人照顧你，醫療條件也好，這個決定是對你最好的安排。”我還想再求求他，但看著兒媳嚴厲的臉，我知道他們的決定已經定了，我再反抗也沒有用。我淚流滿面地回到房間，心如死灰。就這樣，過了兩天，他們突然說今天就要送我去養老院。我拖行李極不愿地下樓，眼看著自家樓下停著一輛面包車，幾個強力壯的年輕人站在一旁等著幫我把行李搬上車。我兒媳催促我上車，我站在原地，還想再向我兒子求求。“兒子，求求你讓我再待幾天，別現在就趕我走嘛。”我淚眼汪汪地看著他。“爸，我們不舍得你，但真的覺得你去養老院生活會比較舒服。”我兒子也是一臉難過。我絕地坐上車，他們關上車門，面包車緩緩開。我用力著家門口兒子和兒媳的影，直到車開出老遠，我再也看不清他們，只能倒在座位上痛哭起來。更讓我難過的是，就在前一天，兒子還開車帶我回了一趟老家，說要把我在老家的那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賣掉。我出生長大的老房子，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多回憶。我哽咽著在每一個房間里轉悠，著悉的家，心充滿不舍。“這房子大的，地段也好，可以賣個好價錢。”兒媳站在我邊說，“你一個老頭子還留著它干什麼？不如賣了，有點生活費。”我激地說：“這是我的家啊！我舍不得賣！”“有什麼好舍不得的，又不還是要住養老院嗎？”兒媳不耐煩地說。我兒子在一旁勸我：“爸，你也老大不小了，留著房子也沒用，不如賣了吧。這個錢可以改善改善你的生活。”我淚流滿面，心如刀割。這房子對我真的很重要，代表了我的半生回憶。我真的無法接就這樣讓它變一筆冰冷的買賣。但我知道他們的決心已定，我一個老頭子反抗不了。當天晚上我就睡不著覺，腦海里全是我的老房子即將被出售的畫面。我輾轉反側，直到天亮也沒睡著。這一夜我眼淚汪汪，幾乎要絕而死。
現在坐在面包車上被送往養老院，我心無比空和哀傷。我崩潰地大哭起來。我一生最的兒子，我一手打理了幾十年的老房子，這一生最重要的兩個存在，就這樣在我的生命中消逝了。我的晚年一無所有，即將在冰冷的養老院度過我的余生。我到前所未有的絕與寂寞。
面包車開了約有一小時，終于在一棟白的現代化建筑前停了下來。幾個服務人員走過來，把我和我的行李都搬了下車。“馬叔叔，這里就是你以后要住的房間，您先看看還習慣嗎？”一個小姑娘笑地對我說。我點點頭，看來環境和服務的確不錯，但我依然難掩心的不舍和惆悵。我勉強笑了笑，沒有說話。們把我的行李都收拾好，又帶我悉了養老院的環境，最后讓我去了一樓的公共活區。這里已經聚集了許多老人，有的下棋聊天，有的打牌打麻將，還有一些參加義工組織的活制作手工。我自然沒有心思參與這些，獨自找了個長椅坐下，繼續消沉著。
“誒，這是新來的老伙計啊？”一個老頭熱地過來和我打招呼。我抬頭一看，他留著白胡須，看著很和藹。我對他勉強笑了一下，沒有說話。我禮貌地點點頭：“謝謝叔叔。”
“我王，住在二樓。要不一會兒我帶您四轉轉，悉這里的環境？”他殷勤地說。我激他的好意，答應讓王叔叔待會帶我轉轉。
就這樣，在王叔叔的陪同下，我又悉了一下養老院的各個區域。這里真的設施很完善，各種生活設施應有盡有。王叔叔還給我介紹了一些老人，我也禮貌地和他們打了招呼。中午吃飯時，王叔叔讓我和他同桌。飯菜很致，并不像我想象中養老院的伙食會很差。王叔叔一邊吃一邊和我聊天，讓我開開心心吃完了一頓午飯。
下午的時候，我一個人回到房間休息。獨時，我再次想起了家里和孩子，不眼圈發紅。我從兜里掏出手機，給兒子打了個電話。“喂？爸，你到養老院了嗎？”聽到兒子的聲音我就止不住地流下眼淚。“爸，我們一點都沒生你的氣，都是為你好。你在那里要聽話知道嗎？”兒子耐心地勸我。“我們會經常去看你的。爸，你自己也要開開心心的，那邊的醫護人員都會好好照顧你的。掛了，我還要工作呢。”我淚流滿面掛斷了電話。
接下來的時間我都一個人坐在床邊出神，思考著我余生該如何在這里度過。晚上吃過晚飯，我一個人在小花園的長椅上坐著發呆。這時王叔叔又過來找我了。“馬叔叔，你一個人待著也沒勁兒，要不要一起去活室打牌？”王叔叔熱地問我。我想了想，打牌或許能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，就答應了他。
在活室里，我認識了其他幾位打牌的老人，雖然我心事重重，但還是跟著他們打起了牌來。大家邊打牌邊聊天，也讓我覺到了一生活的氣息。
早晨的灑在樹木和花草上，空氣很清新。我深吸了一口氣，心也平靜了些。這時，我看見一個材瘦小的老太太坐在長椅上，低著頭在喂鴿子。手里拿著一袋面包屑，圍著飛舞著十幾只灰白的鴿子。我走過去和打招呼：“早上好，阿姨。”抬起頭看我，笑了笑說：“你好，新來的吧？我李桂香。”
“您好李阿姨，我就昨天來的。喂鴿子有意思的。”我也對笑了笑。
“是啊，我最喜歡每天早上喂它們了。這些小家伙跟我也悉了，一看到我就飛過來要吃的。”說著，又抓起一把面包屑灑在地上，鴿子們忙不迭地叼走面包屑。我看著和鴿子們親昵的樣子，不也染到了一祥和。
“要不你也試試喂它們？”李阿姨把袋子遞給我。
“好啊。”我接過袋子，也往地上撒了些面包屑。沒想到鴿子們很快就圍了過來，有兩只還落在了我的手臂上。
“看，它們也喜歡你！”李阿姨開心地說。我忍不住笑了，心里的郁結似乎消散了一些。
就這樣，我和李阿姨聊了會兒天，互相問候了家里的況。還給我介紹了這里的幾位主治醫生。我覺得人很好。
中午吃飯時，我又遇到了王叔叔。他熱地請我坐他們桌吃飯。“馬叔叔，昨晚睡得好嗎？”王叔叔問我。“還行，就是夢里總想著孩子和老房子的事。”我說。“這很正常，我剛來的時候也經常想家，現在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。”旁邊一個老者說。我點點頭，和他們一起吃起了午飯。
飯后，王叔叔又把我拉去了二樓的健房，教我做些簡單的運。“一是很重要的，可以強化我們這些老骨頭。”他一邊做仰臥起坐一邊說。我也學著他做了幾組仰臥起坐和瑜伽球運，覺得很放松。老人家多活活是很好的。
晚飯后，我一個人去了院子里的亭子坐坐。夕下，兩個小孩子在追逐玩耍的影映我的眼簾。那畫面讓我想起了兒時的自己，不慨萬千。
這時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。是我兒子打來的視頻電話。我激地接通，就看到屏幕里兒子和兒媳的臉。“爸，你最近還好吧？”我兒子關切地問。“我很好，你們也別太擔心我。”我說。“爸，對不起啊，都是我不好，不該不聽你的話就把你送走。”我兒子有些自責。“兒子，你和兒媳婦做決定也是為我好。我知道的。”我寬他。“爸，你在那好好生活，有什麼需要盡管和我們說！”這次是我兒媳說話了。我點點頭，掛斷了電話，心里涌起了一陣暖意。
這一天過去了，我也漸漸適應了這里的生活。我不會再為來到這里而難過，而是要積極面對，張開雙手擁抱新的生活。我會參加更多活，認識更多朋友，努力讓自己開開心心地活著。
時飛逝，我來到養老院已有一個月了。這一個月我過得平靜而充實，也越來越適應這里的生活。每天我仍然保持著做運、看書、參加手工活的習慣。我的似乎也更健康了，和老朋友們相也更融洽。我們常一起下棋、聊天，互相打聽彼此的家常。我聽他們講著各自的人生故事和經歷，使我對生活有了更深的悟。
王叔叔是一個很樂觀開朗的老者，他經常帶著我四走走，認識新朋友。我發現他雖然步履蹣跚，但神頭卻很足。和他相讓我的心也更。李阿姨是個非常細心的人，時常會把自己烤的小點心分給我吃，還經常關心我的起居。和聊天我覺就像家一樣溫暖。除此之外，我也結了其他老人。比如高叔，雖然他年紀大了，但舉止彬彬有禮，很有學識氣質。和他下棋聊古籍是我新添的樂趣。再比如張阿姨，家鄉也是河南，和我聊起老家的事來親切無間。我覺我找到了許多相愉快的新朋友，富了我的生活。
我兒子和兒媳還是會每個周末準時來看我。今天是周六，他們一大早就開車過來了。“爸，你看上去神不錯啊！”兒子笑著打量我。“是啊，你臉紅潤多了。”兒媳也說。“我過得很好，你們不用擔心我。”我高興地說。“爸，聽護工阿姨說，你現在參加活也積極多了？”兒子問我。“是啊，我認識了些朋友，每天我們會聊聊天、做做運，我也不覺得寂寞了。”“太好了。你開心最重要。”兒媳說。我點點頭。能讓孩子們放心就是我最大的欣。
吃過午飯，他們陪我在小花園里散了散步才離開。送走他們后，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。和孩子們團聚是我最慶幸的事。
一個人在房間里，我開始思考這一個月發生的種種。我想我已經完全適應了這里的生活，甚至覺得比和孩子同住更自在。看看我到的新朋友，過著規律而充實的日子，我到人生從新打開了另一扇門。也許我的晚年不會寂寞空虛，而是會過得富而溫馨。我會努力充實每一天，學習更多新事，認識更多有趣的人。我相信魚和熊掌可以兼得，我依然能天倫之樂的同時，也可以遇到生命中嶄新的驚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