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六年過去了,但我對他和那個死囚在一起共度的日日夜夜的回憶仍然如此清晰。在撰寫這篇文章之前,我想首先解釋五個事實:首先,許多人認為死囚應該被關押在監獄中,實際上不是這樣,死囚從定罪到執行死刑的整個過程都是在看守所進行的;其次,在浙江的看守所,死囚與普通犯罪嫌疑人一起被關押,并不是特殊待遇;第三,在死刑執行前,被判死刑的犯人不知道執行日期,突然被告知,宣判后立即由武警執行,因為提前告知可能會導致死刑執行的困難;第四,在浙江的看守所,被捕的犯罪嫌疑人不需要做任何工作,等待定罪后才會進行工作考核;第五,在看守所里,不允許家屬探視,但可以郵寄一些品,適當的品必須經過獄警檢查后才能帶,親屬也可以向犯罪嫌疑人的賬戶轉賬,但支出會到限制。

好了,廢話不多說,今天我來講述我和那個死囚一起度過的最后一天。那是1997年4月8日,我因故意傷害罪被非法關押在浙江省慈溪市看守所。那里有集的電網、厚重的鐵門和持槍的警察,一切都在提醒著人們,這是一個限制人自由的地方。當時我所在的牢房里有一個死囚,他趙曉,今年22歲,江蘇省東海縣桃林市人,他犯有盜竊罪。當我進來的時候,他已經被判死刑,被關進重監獄中。為了方便行,他在腳鐐中間綁了一繩子,每次移時都用手拎著腳鐐。趙曉的同案犯有30多人,是一個大型盜竊托車團伙。其中兩人被判死刑,一人被判死刑緩期執行,多人被判無期徒刑或有期徒刑。他的案子價值接近三十萬。由于同案被告人太多,彼此案件重疊太多,審理難度較大,從趙曉被捕到一審開庭審理的時間度有兩年半多(一般案件需要約一年多),這說明了這個案子的復雜

在看守所里,趙曉對我格外關注,因為我們都是蘇北的同鄉,他向我傾訴了很多心的想法。他是一個真正的孤兒,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,是他的姐姐養他長大的,所以,每次他談起姐姐時,眼淚都會流下來,可見他心的脆弱。趙曉被捕前有一個朋友,我還記得那個孩的名字,陳秋蓮,是鄰村的。孩偶爾給他寫信,他一有空閑就把當作寶貝一樣對待。他給我介紹了。我明白了為什麼他每天都唱《阿蓮》這首歌。我相信,對于趙曉來說,當他唱歌的時候,他的記憶將會是好而長久的。可以看出,他對陳秋蓮的是深深的。有時候,我也會幻想,如果時間可以停止或倒流,那該多好。我發現趙曉在看守所里到了其他犯罪嫌疑人的“特殊”待遇,大家都對他非常尊重。尊重他的原因有很多,首先,他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,出于對他的憐憫;其次,他在里面做事比較正直,沒有因為被判死刑而囂張。看守所所長多次找他談話,要求他守規矩,說不定還有減刑的機會。表面上,趙曉經常假裝堅強,不怕死,但私下里他常常問我:“聽說死刑犯會被拖到前線打仗,或者被派去執行特殊任務,是真的嗎?”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己,他知道這是他本能的求生反應。看守所所長讓我照顧趙曉的起居,包括吃飯、洗澡、洗和更。由于長時間被腳鐐束縛,每次換服都非常困難,我發現他腳踝的皮因為腳鐐的迫而變了紫黑。看守所的獄警每個月都會檢查腳鐐的況,如果發現螺有松的跡象,就會用專用工重新擰。在一起的日子里,趙曉曾經產生過逃跑的念頭,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塊水泥磚,每當打雷的時候,他就會讓兩名犯罪嫌疑人架起梯子,走到牢房的窗角。這樣的做法顯然是違法的,而且是沒有用的。后來在檢查監獄時,這塊水泥磚被獄警發現并沒收。晚上睡覺的時候,我就在趙曉邊,他經常在睡夢中說話,當我在他邊時,我很害怕,多次醒來。我想他一定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。作為他的同胞,我無法改變他的命運,只能在他沮喪的時候給予他幫助。這給了他一些安,盡管所有的安都只是自欺欺人。

看守所里的食非常難吃,每個月中旬,犯罪嫌疑人可以購買生活用品,這也是大家最幸福的一天。那些沒有錢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購買。在這個時候,趙曉經常請求家境較好的犯罪嫌疑人幫助那些貧困的人購買品。趙曉喜歡下棋,這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,他的下棋水平還不錯。他經常和我下棋,但為了照顧他的緒,我故意輸給他。盡管看守所里的生活每天都是單調的重復,但人們進進出出,犯罪嫌疑人被定罪后離開,新的人進來。在這個離開和填充的過程中,每個人都想了解外面發生的變化。說實話,趙曉緒在我的幫助下一直比較穩定。讓他保持好心不僅是鄰居的責任,也是大家共同的愿。趙曉說,他最喜歡聽我講家鄉的故事,每次聽到都覺回到了過去。其實,我一直在欺騙他,告訴他我會看臉,可以大致估計一個人的壽命。有一天,當趙曉告訴我他的出生年月日時,我故作深沉地握住他的手,然后做出一副認真考慮的樣子。最后,我告訴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。我告訴趙曉,他的使用壽命是六十八年。他非常高興,當場給牢房里的每個人分發了一塊火

1997年7月中旬,趙曉已經被非法關押在看守所三個多月了。當聽到從香港傳來的消息時,我們每個人都非常高興。7月14日下午,所長把趙曉到辦公室談心,大約二十、三十分鐘后,他回來了,非常高興。我忍不住繼續問他:“哥們,你到底在高興什麼?能告訴我嗎?”他說:“新刑法將于今年10月1日正式實施。”然后他繼續告訴我們:“所長說,新刑法中,搶劫罪已經廢除了死刑,據所長說,只有搶劫銀行和珍貴文才會判死刑。”聽到這個消息,我為趙曉到高興。我們都對他說:“你真幸運!”當我和趙曉握手時,我到自己因過度興抖。《新刑法》的頒布對趙曉來說無疑是一顆定心丸,改判的希變得無限。他的神也大為振,每天下午的空閑時間,他都不停地走,腳下的鐵鐐發出響聲。

然而,1997年9月25日,一切都發生了改變。吃完早飯后,我安靜了一會兒,趙曉和我下了幾盤棋,并開始和我談論他改判后的打算。他說,如果減刑的話,肯定是死刑緩期執行,聽說他至要在監獄里待十七八年,出獄時已經人到中年,但那時還不算太晚。下午,他向所長要了一張明信片,他想給友陳秋蓮寫一封信,請求忘記過去,重新找一個的男人。我看著他認真地寫信,被他的專注所吸引,我覺得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忘記了死刑的恐怖,忘記了世俗的喧囂,他完全投其中,覺時間都停止了。然而,現實的殘酷讓人難以直視。

9月26日早上6點15分左右,我們牢房的鐵門突然打開,打破了平靜的氛圍。我們都趕坐起來。我發現門口站著兩個武裝警察,然后所長進來了。所長走到趙曉面前停了下來,鄭重地對他說:“對不起,高院終審判決已經下來,你的判決沒有改判,謝謝你對我的工作的支持!”然后所長遞給趙曉煙,但趙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,我發現他接過煙的手在抖,他知道他的末日到了。趙曉沉默了片刻,將香煙放在右耳邊,然后握了拳頭,對牢房里的所有犯罪嫌疑人說:“謝謝大家對我的照顧,謝謝你們的恩,我會在以后的日子里報答你們。”最后,他說:“下輩子,再見!”隨后,鐵門關上,趙曉跟著兩名武警離開了監獄大樓。我連忙把臉湊到鐵門前,但視線只能看到幾丈之外。從那以后,我再也見不到他了。趙曉走了,那天大家都沒有吃早飯,大家都為他流下了眼淚。后來,我被判了六年徒刑。也許是與死囚互的經歷讓我難以忘懷。出獄后,我去了趙曉的家鄉,看了他的妹妹。轉眼間,二十多年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