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早上10點半,在都高新中心的大米和小米總部,都會看到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兒正四“巡邏”——檢查衛生間的卷紙是否還充足、各個教室的垃圾桶是否裝滿,如果缺紙、要更換垃圾袋了,就立即呼保潔阿姨。這個雙手背在后,走得飛快,頗有些“領導范兒”的男孩就是包涵。過去,他上的標簽是“四川省第一個自閉癥本科生”。結束學業生涯后,今年6月他進對心智障礙群來說難度系數最高的“工作”階段,從學生蛻變了一名合格的職場人,因為擔心耽誤工作,他還不惜退出了喜歡的樂隊。
包括包涵在,已經有9名自閉癥青年在大小米順利就業。視頻編輯羽飛已經是擁有四年工齡的老員工了;娘閏幾乎是在大小米的辦公室長大的,16歲來實習,大學畢業后通過培訓和考核,為了一名合格的康復師。還有6名,是和包涵同期職的,他們在今年4月大米和小米自閉癥員工招聘計劃中穎而出,分別是明暉、小丁、偉杰、恩健、孫馳和大文。到現在他們已經認真工作了快200天,工作況如何?和其他同事相融洽嗎?獲得了什麼?有沒有到意外?我們追蹤了9位青年的近況。
為了幫包涵悉工作,帶教老師黃宇給他寫了一張視覺提示卡,在辦公桌前。上面標明了他一天的工作節點,除此之外,包涵還有一些不定時任務——登記中心資產、清點教、拿快遞。黃宇陪著工作了兩周,他就能獨立去做這些事了。
剛到中心不久,包涵有次聽到家長休息區流聲太大,他徑直走過去對一名正在講話的家長說:“你給我小聲一點”。中心副主任王春榮見狀把他拉到一旁,提醒道:“表達得委婉一點,如果覺得太吵就自己去安靜的地方”。后來才知道,包涵是察覺到家長和康復師起了爭執,他得幫忙。不過王春榮也提醒他在不同的場合該如何措辭。包涵聽進去了,說話越來越得。他接到工作任務后會輕聲答應,從不抱怨或撂挑子,辦公室的同事們都喜歡上了這個認真靠譜的男孩。“每天中午,他會把從家里帶來的水果分給我們”,黃宇說。有一次包涵親手做了四川傳統點心“葉兒粑”,用糯米的面食看上去賣相欠佳,擔心同事有衛生顧慮,他分發時還補充道:“這是帶著手套做的。”懂分寸、有禮貌、緒穩定,包涵已經備了這些職場人的品質。
早在職前,面對幾乎是以康復師為主的工作環境,涵媽就給兒子定下了3個“不能”、1個“必須”:不能發脾氣,有解決不了的事就給媽媽打電話;不能別人的東西;不能隨便打聽別人的私生活、加人微信;必須注意個人衛生,保持桌面整潔、經常洗手。這些包涵都做到了,工作后,涵媽明顯到兒子更加懂事。有一次包涵從中心帶回半塊餅干,上面還有殘留的口水,“我問這是哪來的,他說是同事給的,覺得很好吃,特意留著要給我嘗嘗”,涵媽雖然表示嫌棄,但眼里是藏不住的開心。包涵拿到第一筆工資后,就在網上給媽媽買了一條子,以前每周要給包涵300元生活費,現在包涵反過來會每個月給爸媽1000元。
在工作之余,包涵同時擔任了3個殘疾人樂團的手風琴手。為了參加十一期間的演出,9月他請了好幾次假去排練。中心主任都同意了,但他卻很自責,演出結束后,主退出了2個樂隊,只留下1個當作周末的業余活。“還是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”,包涵鄭重地說。他不擅長表達,但時常在朋友圈里訴說著對工作的喜,公司發了中秋節福利、同事給了他好吃的他都拍照記錄,配文:“這是一個溫暖的大家庭。”
一個自閉癥青年順利就業背后,離不開整個家庭的支持。此前涵爸涵媽為了陪讀,在包涵的學校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院旁租房住。包涵拿到都高新中心發的offer后,涵爸涵媽又跟著包涵回到闊別5年的都老家。一家人住進涵爸單位超過60年房齡的家屬房,包涵和媽媽一起給老房子搞裝修、新墻紙。
與包涵的重返故里不同,明暉和小丁則是在爸媽的陪伴下為了工作背井離鄉,明暉從哈爾冰到深圳楊中心工作、小丁從齊齊哈爾到上海李子園中心上班,這是一場冒險也是一次機遇。明暉媽媽覺得深圳“來對了”,這種“對”來自工作、生活的方方面面。從東北到珠三角截然不同的環境,明暉的被新事刺激著,敏銳的角得更遠更長。他很快就悉了深圳的地鐵線路,帶著媽媽在鋼鐵水泥森林里順暢穿行;在圖書館借書時,媽媽還不知所措,他就索清了圖書館的借還書設備。“從前在家,都是我照顧他,而現在卻是我依靠他了”,明暉媽媽很慨,是明暉帶著來到深圳這個大城市,讓從家鄉復雜的人關系中解出來,擁有了全新的生命驗。明暉的自信也在工作中慢慢重建。從前他在哈爾濱做地鐵安檢員,常人冷眼呵斥,經常帶著負面緒回家,而現在他在楊中心做教和檔案管理員,每天都高高興興的。明暉媽媽驚訝地聽到明暉表達自己的:“我沒有改變,我還是我,原來那個工作讓我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,而現在我沒有這種覺了。”很多時候,心青年們缺的不是能力,而是機會,在包容的環境里,他們的才能就能得到最大的釋放。每天按時上下班,周末就出門爬山、逛街,規律生活下原本胖胖的明暉瘦了20斤,明暉媽媽把明暉在深圳的照片發給以前的同事看,同事們驚呼:“他眼里好像有了”。
被上海李子園中心錄用后,丁爸則是陪小丁從老家齊齊哈爾到了上海。剛開始小丁還無法獨自上下班,只能由爸爸陪著,一個月后小丁能獨立了,丁爸也找了份建筑工地保安的工作,父子倆分頭干活。因為還有一位小姨住在上海,兩人不至于太孤單,生活雖然簡單卻充實。
即便是普通年人,到一個新的工作環境中也需要經歷適應期,心青年要面對異于常人的困難和挑戰,更需要來自家庭和企業的包容。恩鍵的融過程就有些波折。他曾被確診自閉癥、腦癱、智力發育遲緩、多癥,四肢協調較差,剛職廣州黃埔中心時做細的裁剪工作就剪壞過好幾份文件;還缺了點邊界,在家長講話時湊得很近。恩鍵對工作很上心,但他的刻板在于對公司的規定很執著。到上班快遲到了他很著急,中心主任劉桃英目睹他在中心前的十字路口闖過兩次紅燈,“遵守上班時間是好事,但他不知道變通,不理解通規則更重要”,劉桃英說。和同事都提醒過恩鍵,但一次提醒往往不奏效,需要反復多次。同時劉桃英也據恩鍵的能力為他調整工作容,并及時與恩鍵爸媽通。在雙方的共同引導下,恩鍵的表現越來越好。“普通員工也需要經歷磨合階段,更何況是他們。出現問題了才能找到解法,我們也積累了更多的應對經驗”,劉桃英說。
工作帶來更多可能
自閉癥孩子到底需不需要工作?工作對他們來說有意義嗎?在觀察他們工作一段時間后,答案愈發肯定。在工作外,心青年們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正不斷展現出來,長是顯而易見的。
職大米和小米總部營銷中心做綜合專員的大文,和媽媽了同部門的同事。除了常規工作外,他還有一項不同于其他自閉癥員工的任務——和同事一起做視頻直播。在8月的直播“首秀”里,主持人大八跟大文聊到問題,大八問:“你想找個什麼樣的朋友?”大文答:“漂亮的、對我好就行。辣妹、萌妹、甜妹我都喜歡。”“萌妹是什麼樣的?”“啵啵頭,圓圓臉,大眼睛。”大文的回答讓一旁的大文媽很意外:“這些他平時完全不會跟我說。”大文高中時曾喜歡過一個孩,嚷嚷著要“表白”。大文媽害怕大文做出出格的事,建議他等畢業后再說。后來大文給孩送過一個水晶球,但孩沒有收,大文的緒沒太影響,但從此再也沒說過和有關的事。這是繼那次告白事件后大文媽再一次聽到兒子對的想法。“大文21歲了,有了小心思也不愿跟我說,現在能聽到他說這些,真是工作帶來的意外驚喜。”直播結束后大八鼓勵他:“大文表現得真棒”,從此,每周一次的直播了大文最期待的事。直播當天,他會反復向媽媽確認:“今天直播嗎?”還會特意穿紅的服,因為這樣上鏡。大文曾表達過“工作了就是獨立了”,他也將語言落實到了行上。從前午休時他總賴著不想起,但現在在公司“下午兩點上班”的規定下,他能克服起床氣,自己定鬧鐘,時間一到就起來。雖然母子倆在同部門工作,甚至工位就是背對背,但大文堅持不和媽媽一起通勤,每天獨自坐地鐵上下班。
雖然普通年人到新的工作環境也需要適應期,但對于自閉癥青年來說,他們面臨著更多困難和挑戰。然而,通過家庭和企業的支持與包容,他們的才能得到了最大的釋放。自閉癥青年在大米和小米找到了職場歸屬,他們的自信和能力逐漸提升,生活也變得更加充實和有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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