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伴兒,你今晚又去不去啊?”我在飯桌上故意試探著問。瞅了我一眼,“去唄,反正你也就是看電視。”我點點頭,吭哧吭哧吃著餿的白菜。那晚,我翻來覆去地想,索起了個大早。背著手,在家里溜達。一不留神,竟踩到地窖的門梁。這一踩不要,卻發現地窖門有點兒反常。我掂掂心思,躡手躡腳地下去一看,哎呦喂,這一瞧不得了。我看見捆的人民幣,好家伙,跟國庫似的。我心里那個激啊,不冷嘲熱諷起自己來,“嘿,老王啊老王,你是不是當年眼瞎嫁了個金庫?”自說自話間,突然一想,這錢哪來的?我家王婆婆不會是做啥見不得人的勾當吧?我直皺眉頭,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呢。晚上王婆婆回來,我裝作沒事人似的,就問,“今天咋樣?輸沒輸啊?”眉開眼笑的,“今天還,小贏了一把。”然后,我就說,“啊,那咱家地窖是不是該清理清理了?”聽我這麼一說,臉微變,“那啥,地窖,你年紀大了,別下去。”我心說,果然有貓膩。接下來的日子里,我就默默觀察著王婆婆。倒也是機靈,除了麻將桌上正常應對,其他時候看不出什麼破綻。我納悶啊,這事兒該怎麼查個水落石出呢?我得開這層迷霧。直到有一天,王婆婆手里提著個布袋回家,我跟了進去,見把布袋塞進那地窖里的隙。我裝模作樣地問,“這是啥?”王婆婆擺擺手,“啊,這不是小趙家那丫頭結婚,我湊的份子錢。”我笑了笑,心里卻不覺得開心。這事,還得再想想辦法。我突發奇想,要不,自己也混進麻將局里看個究竟?畢竟上了年紀的人,還得要個說法。這不,我就代了下我那不大靠譜的兒子,說我也去打個麻將,看能不能清楚個中況——要不然,這心慌慌的,哪兒能得了?兒子聽了,一攤手,“爸,您自便吧。”那晚,我就跟到了麻將館。趁著夜,還真沒人認出我。就在我盯著王婆婆著牌的手時,門外突然走進一個悉的影子,我頓時張起來。那人居然是....那人我認得,是王婆婆的麻友,黃嬸嬸。我瞅手里拎著酒瓶子進麻將館,心想這場面要熱鬧了。王婆婆看見,眉頭一皺,我心里咯噔一下。這兩人不是好朋友麼?難道有什麼嫌隙?黃嬸嬸一進門就大聲嚷嚷,“咱們今晚是不是可以不打麻將了?我帶了酒,咱們喝兩杯!”眾人哄笑,王婆婆只得著頭皮跟著笑,我看出了不對勁。這笑里藏著勉強。我進人群,假裝興趣盎然地看著。酒過三巡,黃嬸嬸醉眼朦朧地提了個事,“哎,你們聽說了沒?這附近有人賭博輸了不錢,現在家里鬧翻天了。”“誰啊誰啊?”人群嘈雜。黃嬸嬸瞪眼,“悄聲點,人家那不就坐那兒呢!”眾人回頭,一雙雙眼睛盯向王婆婆。我心里一慌,這閨中事兒怎麼鬧得這麼大?但我又覺得,王婆婆不像那種信口雌黃的人。我心里有萬千思緒竄,可眼下只能裝作啥也不懂,觀著局面如何發展。王婆婆臉上的笑容凝固了,站起,一字一頓地說,“黃嬸嬸,你這是在說誰呢?”眾人安靜下來,空氣里仿佛能聽到心跳的聲音。黃嬸嬸卻像是意識到說錯話了,嘻嘻哈哈地想要圓場,“哎呀,我這酒喝多了,咱們繼續打牌吧。”尷尬的氣氛沒過多久,王婆婆提出要回家。我見狀,也趕溜之大吉。到家后,我跟王婆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。但沉默了良久,突然對我說,“老頭子,其實我有些話想跟你說。”心里有鬼的覺更明顯了,我端起茶杯,示意繼續。王婆婆深吸了一口氣,“這錢,是我一直在攢的。”“攢?攢那麼多做啥?”我疑。王婆婆眼圈紅了,“我是想給咱兒子湊份子錢。他雖然不聰明,但遇見好姑娘的話,咱也不能讓人家看扁了。”我聽了,半晌說不出話。心里五味雜陳,這矛盾和糾結,這份的深和無奈,實是讓人難以說明白。“老頭子,我沒做錯吧?”王婆婆問。我看著,這老伴兒啊,一輩子心思都在家庭上。我唉聲嘆氣,“你啊,也是夠傻的。”夜深人靜,家里只剩我們兩條老骨頭,對床而坐,心里雖然還有說不清的疙瘩,但總覺得家就是要兩個人兒才算完整。外面的紛紛擾擾,到底還是比不上這一室的溫暖。至于王婆婆的積蓄,到底該怎麼理,和兒子的婚事,似乎還有不事要商量,但那都是明天的事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