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職場工作了多年,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沉浸于不同于職場的磨練。退休后不久,兒璐璐邀請我:“媽,帶著你的行李箱,我們去國外生活一段時間吧!”一時間,我心里一暖,想著這也許是和更親近的機會。璐璐的丈夫,小陳,是個事業有的人,國外生活幾年,言談舉止間難掩其自信與。本以為這將是一段寧靜的日子,不料這平靜沒過多久就被打破。生活在異國他鄉,一切都是那麼新鮮,但隨著時間的流逝,我發現小陳似乎對我的長期逗留有些不耐煩。開始時他只是偶爾提及國的親友可能想念我,后來漸漸變得頻繁。

有一天晚餐時,小陳忽然說:“媽,您在這里的生活習慣嗎?您不覺得國的朋友和鄰居都在想念您嗎?”他的語氣中難掩催促。我當時心里一沉,但仍然保持著笑容:“唉,我這不是陪著你們嘛,大家都這麼忙,我也不想一個人在家里。”我能覺到,小陳的每一次婉轉的提醒,都像是的沖擊,直指我心的孤獨與不安。他看似關心,實則是在告訴我,我在這個家中是多余的。璐璐則是夾在中間的那個人,左右為難,但總是盡量在我們之間做和事佬,保持家庭的和諧。

“媽,小陳的意思是,您一個人在這里可能不適應,可能國的生活更適合您。”我明白兒的苦心,了解的為難,但我心中的落寞和無助無人能懂。我自己的家,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,現如今卻讓我到我是個外人。

時間如水般流逝,在這不斷的推挽間,我也開啟了回首往事的心。曾經的我,在職場中是那樣得力,無論哪個疑難雜癥來臨,我總能迎刃而解。如今面對這家庭的微妙難題,我卻到手足無措。直到有一天,小陳不經意間的一番話徹底了我。那是周末的早晨,我們一如既往地在餐桌上共早餐,他淡淡地說:“媽,您看這邊的生活安逸吧?國現在價上漲,環境污染,您還是考慮一下回去吧。”

我頓時有些氣憤,很想反駁,但想到兒的境,我又強行把那怒氣咽了下去。畢竟,他表面上提供的是關心,背后的催促也許出于對我真誠的擔憂。這件事了我心中的疙瘩,每當夜深人靜,我總能到那作痛的孤單和不被需要。但我總是對自己說,為了兒,再忍一忍吧。

直到那天晚上,兒小芳丟下碗筷,一本正經地對我說:“媽,你回去吧,我們也需要些自己的空間。”邊說著邊避開我的眼神。那一刻,心里咯噔一下,方知這不是婿一人的意思。我知道工作忙,沒啥時間顧家,我來是想幫忙照看孩子的。孩子我照顧得好好的,可婿卻老是抱怨我管得太寬。我倒好,還努力學著他們的語言,想著融他們的生活。現在聽兒這麼一說,我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窖。我強忍著淚水,勉強笑著說:“小芳,你們自由些好,我明白的。”

當晚我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。思緒萬千,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在國的日子,鄰里間的閑聊、公園里的舞步,一切都是那麼親切悉。第二天,我沒提這事,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。可是那頓晚飯異常的沉默,連孫子小寶也到了氣氛的怪異。飯后,他拉著我的手,小聲問:“,您是不是要走了?我們還能一起玩耍嗎?”我的心再一次被住,可我只能著心腸扮演堅強,抿著角告訴他:“不走,永遠在你邊。”

我開始收拾起那些瑣碎的小,被子、,每件東西似乎都沾滿了滿滿的。其實我并不是非要住在這里,只是不想與孩子們的生活節。正收拾著,婿回來了,臉有些難看。他直接了當地對我說:“媽,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,但我們確實覺得兩邊的家庭應該分開過。”聽他這麼一說,我心里清楚,這次是真的得走了。我點點頭,不再爭辯。但我心里明白,這邊雖冷清,歸到底,那個熱鬧的老家也不再屬于我了。

日子一天天地過,行李也打點得差不多了。我坐在窗邊,著外面的天空,想著未來的日子。臨行前一晚,地抱著我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。我安:“別哭,別哭,媽媽懂的。”第二天走時,小寶送我到車上,手里攥著我給他的糖果,眼神不舍。車緩緩地開,我著這個一年來的家,心里五味雜陳。家啊,是個多麼奇怪的地方,總是在不斷地把你拉走又拉回。我在心里暗暗問自己:這一走,是不是就真的無法再回來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