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56歲的張偉,二十年前在縣城做生意定居。回想起往事,我心中不苦笑。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村,爺爺、父母親都是這片土地上的居民。兒時的記憶總是圍繞在田野和山川之間,我和村里的孩子們一起長大,打打鬧鬧。李強比我小兩歲,家境不如我富裕,但他非常勤能干。我還記得小時候,李強總是把我家剩飯剩菜帶回去給他的弟妹吃,我心里覺得過意不去,但他堅持不收我的禮,只說“要用自己的雙手去爭取”。我們一起長大,年時代談笑風生,結婚生子后也住在一起。無論李強遇到任何困難,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他。我看著他為難的樣子,主提出把自家宅基地的一部分讓給他使用,足足有兩米寬。我非常爽快地把地皮的使用權轉給了他,李強順利建了兩層樓房。那一年,李強高高興興地搬進新房,邀請我們全家吃喜酒。他牽著我的手對我的父母說:“偉哥對我有知遇之恩,我一定會報答他的!”我的父母點頭稱贊我仗義,李強的父母也紅著眼眶道謝。我與李強一直保持著樸實的兄弟誼,即便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,也經常串門聊天喝酒。我嘆人世間最可貴的是朋友和家人。當年我把宅基地的一部分讓給李強,也就把這事忘到腦后了。誰知道十幾年后,這件我視為理所應當的事,竟為了我們兩家決裂的導火索。

那些年我在縣城做生意比較順利,就搬到縣城買了房子定居。我只有過年或重要日子才回鄉看看,平時本不回去。有一年,政府推出農村危房改造計劃,可以拆除修繕危房后獲得一定補。我也就簽了同意書,讓他們拆了吧。不久后,他們就派人過來,把我的老房子拆得干干凈凈。我拿到了五千塊的拆遷補,心里還算滿意。當時我并不在乎這件事,繼續在縣城經商發展,與村里的宅基地漸行漸遠。然而,現在我真后悔當初草率地簽下同意書,讓人輕易將我的老房子拆除。若當時我再謹慎些,也許后來的麻煩都可以避免。

這些年來,我對李強一家依然關心備至,生意有盈余也會送些過去。李強對我也一如既往地熱,我們都以為彼此之間同兄弟。我已經不在老家住了,我的宅基地也就荒廢著,一直空著沒有其他用途。李強的房子就挨在我的空地邊上,我猜他看我好長時間沒回去,就趁機把我的地也占為己有了。我偶爾回老家,發現我的空地不再空,竟然已經蓋了圍墻,還修建了一個大門,整齊劃一地停放著好幾輛汽車。我敲開李強家的門,他熱地迎出來招呼我,夸我回來年輕了許多。我直截了當地問他我的宅基地怎麼了,他支支吾吾地回答,說鎮上車多地,他就把我的地當停車場使用,每天可以收好些停車費。我聽他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番話,心著實驚訝。我的地就這麼被李強占為己有已有十多年,我卻一直渾然不覺。我下心頭的不滿,還是笑著對他說:“你用著吧,我現在不回來住,不過需要時我會提前告訴你的。”我知道他心里并無歉意,但我也不準備真的跟他計較,只想著這人我會記著的。

這些年我在縣城打拼,也積累了一點家底。兒子長大家,自己也有了事業,我跟妻子覺得該退休回老家養老了。想到可以回到悉的家鄉,我們非常高興。我開始著手準備回鄉建房的事宜。先是打電話告訴李強一家,說我們要搬回來住,讓他把我的宅基地騰出來。我心里覺得不對勁,但還是答應他后再說。過了幾天,我專程回到老家,想親眼看看宅基地的況。當我站在那扇大鐵門前,看著里面停滿了車,聽著李強一家語焉不詳的話,我的心涼了半截。我敲開李強家的門,強著火氣問他怎麼回事。李強還是一副討好的樣子,口口聲聲我“偉哥”,說都是為了生計才不得不這樣做的。我對李強夫婦明確表示,他們必須在一個月拆除我地上的所有建筑,我很快就要回來修房子了。我聽他不打自招,心里最后一僥幸也破滅了。看李強的態度,我明白此事絕不能善了。我告訴他,這是我祖傳的地皮,我一定會收回來建房居住。我的脾氣也上來了,直言他這是明顯占我便宜,我當年多有恩于他,他竟然還敢與我爭地。我跟他們起了輕微的肢撞,緒很激。之后我多次去李強家解釋況,表示我必須收回地皮建房,這是我的祖產,他們不能繼續占用。我提出可以補償他們損失的停車場生意,他們仍然不肯讓步。后來我找來了拖拉機,準備直接去拆除我地上的違建。李強的妻子看我來的,就抱著大門不讓人進,又哭又鬧地說我欺負人。就在我們爭吵不休時,鄰居們都過來勸架,說我有理,李強別再占我便宜。李強見勢頭不對,只得移走他停在我地上的車子。我趁機讓拖拉機直接推倒了那扇大鐵門和圍墻。我終于再次獲得了自己的地皮,卻以破壞鄰里關系為代價。我心復雜,也對此后村里的生活到憂慮。

經過這場糾紛,我與李強兩家的關系徹底破裂。雖然我收回了地皮,但鄰里間的和睦已經不再。我邊的鄰居雖然站在我一邊,但對我也有些看法,說我不該一時弱把地讓給李強,后來想收回來就難了。我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。我跟李強從小一塊長大,同兄弟,我盡心盡力幫助過他,沒想到他竟然還與我計較這點利益。另一方面,我也在反思自己的問題。我當初答應政府拆除老房子,或許決策過于草率,沒想到留下的空地竟了后患。我對李強太過信任,最后被他利用。我想,我對這件事也有責任。

如今看來,我對李強的幫助也許令他心生怨氣。因為我幫他獲得了寶貴的地基,讓他倍欠我人,久而久之,他也許就不再將我視為朋友,而是有威脅的競爭對手。我的兒看我心不好,都勸我別放在心上。他們說,親人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,世事紛擾不必介懷。我已經了解到這一點,與其計較那些過往,不如放下心結,和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地過余生才是正道。

我決定還是會繼續在老家蓋房子。蓋好后我會請村里的朋友來做客。也許時間久了,李強會想通,我們還可以慢慢修復關系。我相信緣分到了,一切都會變好的。